第四章：墨色的瞳孔

    “小于，小于？”

    张熙衡沉厚的嗓音就像一记梆子敲在于良的心头。

    “嗯？哦。”

    他恍然回过神，尴尬地舔舐着有些干涩的嘴唇。

    “对不起，张总，我……”

    “不认识。”

    女人抢先道。

    声音中点点沙哑。

    没有少女那般轻灵，却充满质感，让人忍不住想听她继续说话。

    于良莫名觉得她的声音，不，应该说她整个人都有种魔力。

    微微上扬的嘴角，朱红的唇性感却不妖冶。

    那是成熟女性独特的美。

    无关容貌。

    “……”

    于良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和女人的视线悄然相撞，心底竟然微微抽动了一下。

    墨色的瞳里，没有欢愉，不见波澜。

    像是寒潭，平静空明，却深不见底，捉摸不透。

    于良有种错觉，仿佛看久了会陷进去，难以自拔。

    以至于他后背有种无法言喻地不适。

    “他是来找张总的，怎么会和我认识呢，对吧？”

    女人重复道，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嗯，是的。”

    于良收回目光，尽量平静地说道。

    他强压住那股不适，快步走到办公桌边。

    “您的茶叶。”

    于良轻轻地将蒙顶甘露茶叶放在桌边的一角。

    随后拿出收货单，双手递到张熙衡面前。

    “麻烦您签个字，张总。”

    张熙衡拿起笔，深深看了于良一眼，又望向女人。

    “……”

    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终究没有开口。

    “麻烦你了，小于。”

    张熙衡重新把单子递回于良的手里。

    于良仔细地将订单叠好揣进兜里。

    “谢谢，那我先走了。”

    他低着头转过身。

    “诶，小于，你们店里有六安瓜片么？下次来帮我带一盒？”

    “我会回去看看的，如果有，到时候会跟您说一声。”

    “麻烦了。”

    “这是应该的。”

    于良说完，快步朝门口走去。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多看那个女人一眼。

    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

    直觉告诉于良，这个女人很不一般。

    甚至……

    有些诡异。

    他其实很想知道对方是谁。

    但更在意那种感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玫瑰固然美丽，但曼陀罗也未尝不动人。

    有些事，有些人，不该碰的，就别碰。

    这是于良最心底的声音。

    可在等电梯的间隙，女人的身影依旧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怎么会和我认识呢？对吧？”

    言犹在耳。

    就连女人手中烟灰跌落的瞬间都清晰可见。

    怎么会这样？

    于良实在猜不透个中缘由。

    不认识？

    那为什么一眼便能记住。

    认识？

    就连于良都无法说服自己。

    又或者……

    失忆前认识？

    这更加无从证明。

    还有。

    何以她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呼……”

    于良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终究选择放弃这种毫无意义地问题。

    擦肩而过的人，再奇怪多想又有何用。

    “噔……噔……噔……”

    高跟鞋声渐行渐近。

    节奏分明，轻缓。

    就如同它的主人那般优雅。

    于良不看也知道，是那个女人来了。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又是那墨色的瞳孔。

    以及微微上扬，难言意味的嘴角。

    这个女人……

    到底怎么回事？

    于良微微晃了晃身体，那种不适感重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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