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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脾气差了,那些锱铢必较和斤斤计较的臭习惯一股脑的从身体里冒出来,拦都拦不住,令她懊恼不已。
“怎么了,一脸苦大仇深的,倒比我还愁。”复惜阑戳了戳沈时笙的脑门,指尖软而凉。衣香扑面,挥散在冬日中,清冽而好闻。
“没什么。”有棱有角地活着,喜怒哀乐都如此鲜明,她向往,却不敢。
“我们去前面再走走,指不定就瞧见差不多的了呢。”笑脸对她,重新挽起复惜阑的胳膊,只是动作不可察觉地僵硬了些。
身侧的当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们脚步顿停,探身向里看,果然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方才假意撞上复惜阑的男人。此刻,他左手攥着玉镯,右手反反复复地扣在柜面上,把木搁板敲得砰砰响,留了一张嬉笑不羁的侧脸,还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老爷子你别磨蹭了,这玉成色好,做工也细,值多少你痛快定个价。”偷了别人的东西转手就要卖掉,亏他还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复惜阑定定地瞧着他,想瞧瞧小偷怎么是个这般从容的做派?
“戚桓你瞎了不是?这么长一条裂痕看不见?”鬓发斑白的花甲老人回话气势也丝毫不弱于这个叫戚桓的男人,“天天偷鸡摸狗的,正正经经找个活儿干不好?”
“我找活儿干,那俩个小东西你来照顾?”戚桓嗤笑道:“我觉着偷鸡摸狗这门手艺我练得挺炉火纯青,以后还要再接再厉,指望靠它娶媳妇儿呢。”
他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是三九寒冬,也只穿了件短单衣,土布裤,脚踩一双看不出年月的长靴,有磨破的洞。浓密的黑发用了根破皮条高高系在头顶,剑眉凌厉,神色不驯。
“你……”被戚桓气的捂胸口,老人摔给他一块银锭子,破口大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看你还有两个弟妹要养,我真……快滚快滚。”
银锭子咕噜噜地滚到他脚边,戚桓弯下腰捡起来,高高的个头,折了一半,落在复惜阑眼里就透出一股奇异的苍凉来。
他咂么了一下嘴,痞味十足,不恼火,也不嫌脏,把银锭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就装进口袋,谁知刚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就看见了复惜阑出神的脸。
戚桓在心里骂了一句流年不利,拔腿就跑,复惜阑先反应过来,叫沈时笙在这等她,自己便鬼使神差似的,直直追了过去,于是不到一眨眼儿的功夫两人便都找不着人影了。
沈时笙站在门槛那里干着急,等了半天也不见复惜阑回来,最后只得哀求老人,道:“老人家,方才男子的家住哪里?可否告知我?”
“你是谁?”老人狐疑地盯着沈时笙打量了半天,“找戚桓何事?”
“我姐姐被他拐跑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险些把老人惊到,“我得去找他,让他还人。”
好言相求了一阵子,见老人还是有防备,沈时笙只得豁出去,下了一剂猛药,她盯着老人的眼睛,幽幽地说:“我姐姐她可是怀有身孕的……”
“他个小兔崽子!”老人这下坐不住了,大发雷霆,砸碎了茶几上的一盅茶,暴怒道:“偷东西就算了,还,还偷人!?”见他大动肝火,沈时笙觉着可能有点过了,只好重新坐下安抚老人道:“您也莫要生气了,只要戚桓肯给我姐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就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老人瞪圆了眼睛,许是被气得糊涂,竟把戚桓的家世和盘托出,不说还好,说完连沈时笙都愣了。
原来,戚桓祖上曾是朝廷要员,到了他爷爷那辈就时运不济的落了马,他父亲年轻时是多情种,又逢家道中落,通过寻花问柳来麻痹自己的后果便同青楼名妓有了他。
戚桓打小就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孩子,随父亲去最多的地方是青楼,因而学会了那些花花公子做最擅长的油嘴滑舌,偶尔碰上几个心地善良的妓女,瞧他长得十分灵秀好看,这才算勉强教会他写字,再后来多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青楼也不能去了,只得出门当苦力将血汗钱给父亲作嫖资,和弟妹的糊口钱。
当然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他父亲撒手人寰,拉扯两个半大的孩子的重担就全部落在他的肩上,既要照顾弟妹又要有钱活下去,思来想去,只有偷这一条路对于戚桓这种人最方便。
“别说是你姐姐和孩子的名分,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哪能说这么容易就这么容易?”老人捋着花白的胡须,也是痛心疾首,“他爷爷年轻时与我交情颇深,我好歹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变成现在这样,我……”不忍再提。
老人在告诉她戚桓的住处后,最后一句话便是:“你家一看就知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你姐姐跟了他,就当她命不好,”说完背过身不再去看沈时笙,他佝偻的身形在阴影下显得意味深长,“当断则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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