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答应南殊王,只要她
嫁给自己,沈时笙便可留在复季珩身边,直到他痊愈。
是以,复惜阑敢爱敢恨,又重情重义,甚得他心。
“家姐有过错,世子不计前嫌,我在这里代她谢世子恩情了。”复季珩闻元宝之言后道。
程言卿点点头,才想起他已经失明看不见了,就改用言语,“小侯爷言重。”
一桩姻缘就此定音,至于是不是良缘,看造化吧。
……
层层叠叠的红,仿佛盛开的火焰裹紧她的呼吸。
沈时笙站在铜镜前,弯下腰替复惜阑仔细地描出一黛青眉,若远山迢递,温柔不失端庄,额间贴饰桃花钿,若初开芳妍,妩媚不失清婉。这一身耗了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才赶制出来的艳红喜袍,珠玉琳琅,环佩叮当,用金丝软烟罗滚边,绣以彩凤栖合欢的纹样环绕胸前,凤眼是指甲大小的夜明珠所嵌,无光而辉,合欢树是孔雀翔翎拼接,碧翠鲜活,流珠将她三千青丝梳顺绾起,藏于凤冠之中,珍珠悬发,簌簌清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
朱唇点绛,胭脂凝腮,她的美,染透苍凉。
沈时笙为复惜阑系上绸带,“二小姐真好看。”
复惜阑痴痴地望着铜镜,伸手抚过自己的侧脸,“你说他也会觉得好看么?”指节还戴着那枚戒指,不肯摘掉:“他会觉得,嫁给了别人的我,今天好看么?”
“会。”流珠偷偷揩掉眼泪,“二小姐最好看了,流珠眼里,二小姐最好看了!”
门外风摇花枝,桃瓣片片委地,春光泻落叶梢,勾勒出那人眉眼的模样。唯有一朵桃花借着长风一路飞旋,直到她的脚边,跌在她如水的裙摆,复惜阑拾起它,念起两个字的名,泪如雨下。
戚桓。
君送桃花来,妾欲乘风去。
从今往后,山穷水复,再是同归不同路。
喜娘笑眯眯地走进来,见满屋子的泫然欲泣,连说三个不吉利,又说府门口花轿已经来了,就等新娘子您移步。沈时笙端来喜帕,由流珠为她盖上,喜娘牵着复惜阑的手,小心翼翼地引她迈门槛,下台阶,走到中庭时,瞧见苏彦扶着复季珩,才停下。
“小侯爷,”喜娘端着笑,“您这是来送二小姐的吧,成,那老身先去旁边等,您有话得快说,吉时不等人。”
他应然。
“二姐,”复季珩慢声道:“谢谢。”
“傻弟弟,”复惜阑摸摸他的眼睛,满脸疼惜,“你何必对我说这个谢字。”外人都道他聪敏不凡,但她知他也傻得执迷不悟,“待时笙好一些,别辜负了自己的心。”
感情的事怎能用三言两语概括得清,亏欠不亏欠,从来不是能够等价交换得了的。曾经他伤沈时笙伤得深,如今他付出了一双眼睛,这当中的是是非非,多多少少又有谁能论断呢?他同死亡擦肩而过,才看懂了自己的心,可他看不见了,所以她才能继续呆在他身边,一旦他痊愈了,她该归于何处?复惜阑苦笑,含着泪水,只叫他好好珍惜,那个约定,没有告诉他。
现在的成全已经残缺,再将未来的遗憾提前,对两个人都太残忍了。
“那我走了。”拭干泪,复惜阑向苏彦嘱咐:“好好照顾小侯爷。”说罢,深深欠身。
春归三月,江暖水光,桃花成冢,软红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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