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头，额发遮挡住眼睛，只露出带了阴影的面颊和紧绷的下巴。

    薄耀光插着手，腕表折射出隐约亮光，衬得他眸色幽暗，见结夏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就牵起唇角，戏谑道：“这么舍不得我，还在这儿等着？”

    又是这不正经的语调！

    谁要等他？她这是在等季远！

    结夏故作没听见，径直走去季远身边，和他一道上楼。

    他看上去有些恍惚，也不知刚才两个人磨蹭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

    结夏凑近些，小声问：“没事吧？”

    她的声音很轻，落在他心上却极重，季远垂在身侧的手缓慢而用力地握成拳，眼睛盯着脚下灰白相间的台阶，回答显得心不在焉：“没事。”

    这根本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结夏蹙起眉，不好多问。

    此时各个班都在讲开学事宜，倒没了来时的哄闹，一路爬上三楼，谁都没再说话。

    季远本就寡言，可混世魔王的沉默就有些奇怪了。

    结夏狐疑，回头偷偷瞄了一眼。

    薄耀光落后他们两三米，眼睛望着窗外不紧不慢地走，此时他已敛去方才的玩世不恭和漫不经心，气质变得雪松般清冷深沉。

    寡淡晨光在他脸上镀一层漠然，那双眉紧皱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一看，倒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薄耀光眼尾迅速地扫过来，凝了一瞬，很快挂上欠揍的笑：“你这是在偷窥我？”

    呸！谁这么变态？

    结夏在心里唾骂一句，飞快地扭回头去。

    背影带了丝仓惶，像只来不及藏匿的小刺猬，正一边竖起刺一边蜷起身子往前滚。

    薄耀光眯起眼睛，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矮子竟然如此有趣？

    他收了笑，在摆着盆栽的窗台前停下，上一届的毕业生留下来的多肉植物缺少照料显得有些萎靡，他伸手摸了摸，满眼的绿意让他略略失神。

    习惯了每天早起晚归应付公司里一大堆事情的繁忙生活，一夜之间回到高三，这样清闲的早晨还真舒服得让人适应不过来。

    见前面的两人已经走远，他松开手，快步跟上。

    地面投落着一圈圈泛白日光，倒比昨晚同学会上点亮夜幕的灯光黯淡许多。

    只可惜，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间，却燃着索命的危险，让毕业8年后重聚一堂的人被困火海。

    所有出口被堵死、灭火器不翼而飞、水龙头也被人提前拧走，他没撑到火警赶来便昏迷过去。

    再醒来，回到早就卖掉的老别墅，衣柜上镶嵌的镜子里，染着惹眼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正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

    起初他以为这是临死前走马灯似的人生回忆，但五感真实到可怕，加上时下流行的各种重生文穿越文，他冷静下来之后，初步判断自己重生了。

    急需确认自己的猜想，他没在空荡荡的家里多待，套上校服直奔千城高中而去。

    还没改修的街上跑着老旧的出租车，这个时候路边的小摊小贩还没被城管全部驱赶，风里飘荡着豆浆和玉米饼的香味，他有些饿，随手摸进裤兜，掏出一大把糖。

    吃了多年进口糖，忽然看到如此接地气的牌子，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不住撕开了糖纸。

    糖精的味道很重，是26岁的他碰都不会碰的东西，却因为心里陡然窜起的怀念舍不得丢掉，一路叼着到了学校。

    砖红色仿英式建筑风格的教学楼，是这一带最惹眼的风景，不同于其他学校丑到爆的校服，作为本市最气派的私立中学，千城高中的校服早就赶超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学校，被誉为最美校服之一。

    虽然在他看来，白衬衫配西装土得像小酒吧里装模作样的服务员。

    顶着风纪委员炙热的视线跨进校门，他站在教学楼前只有满满的陌生感觉。

    高中时代他经常逃课，当初中二病深入骨髓，还跟沈临风几人组了个乐队，没事就跑去地下酒吧，学校倒成了不常来的地方。

    因而他费了些力气才找到高三6班，见到的第一个同学，是死了8年、早就淡忘在记忆深处的——结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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