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见到暴跳如雷的秦梅荣忽然有了主意,秦梅荣最看不上她,这会又在气头上,如果她插手劝架,一准把怒火加倍点燃,如果朝自己撒,那么就可以装委屈,让人看到她维护家庭和睦的努力。如果秦梅荣的怒火撒向敏忠,那更是求之不得。
“爹,爹,您消消气——敏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果然秦梅荣见明妆掺合进来,滕然暴怒,指着她怒道:“这里没你这妇道人家的事!”
“爹,您看不上嫂子,她说什么都是错的。”敏忠冷森森的笑着说:“她哪点不好?您倒是挑几点说说,也算您以理服人。”
这不对啊,怎么变成他替自己说话了?
秦梅荣没料到儿子会如此折自己的面子,气的浑身筛糠一般,嘴巴一张一翕,半晌才道:“你若不肯改也罢,你就在这里冻死罢。”说完,拂袖而去,一边走一边吩咐四周的下人:“不许有人可怜他!让他自生自灭。”
明妆越发好奇了,在他印象中,敏忠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人,绝不会让自己受半点苦,今天他敢如此忤逆父亲,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别犟了,还不向父亲磕头认错。”
敏忠听了,看也不看明妆,眼神冷漠的盯着前方:“与嫂嫂无关。”
就是好奇而已,当然不关心你是冻死还是饿死,她心说。道了声:“那小叔量力而行罢。”别损了性命,做不成新郎官。敏忠冷哼一声,仍旧保持着长跪姿势,看样子若不是天气恶劣,他真的可以这么跪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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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潮湿阴冷,明妆刚进门,就啧了声问青石:“怎么不多加些炭火?”
“房间暖了,容易困倦,这样刚好。”敏湛放下书,对她的到来颇为惊讶:“你怎么来了?”
“刚才大嫂来过了,找我商量件事。我做不了主,便来找你商量商量。”
明妆便将和冯氏商量的结果和敏湛说了。如她所料,敏湛只说全听她的,并未提出任何异议,一味点头同意。明妆想起外面跪着的敏忠来,想敏湛离的这般近,应该会知道消息,便问:“我见敏忠在外面被罚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
他先叹了一声,明妆很少听他叹气,心里多少有了底。敏忠的事情应该很让人头疼。果然敏湛疲惫的说道:“敏忠不想成亲,怎么劝都不管用。”
“为什么?”秦敏忠没道理放弃出身高贵的官家小姐。
“因为……”敏湛欲言又止:“总之有原因。”
话说半截,故意吊人胃口吗。明妆软磨硬泡,先说自己很想知道,又道自己绝不透露半句假话,再说一家人何必隐瞒。终于敏湛被她磨的没办法才道:“因为韩大人的侄子来的时候,讲他曾和他的堂妹,也就是韩子柳,单独相处数月。敏忠心里忌讳,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果然秦敏忠这厮的心态不正常。没凭没据,便如此恶意揣测,怎么凡事都往坏处想呢?
“何谓单独相处?韩大人呢?丫鬟小厮婆子呢?”把人抓走独居不成?
“据说韩大人当时进京述职,家中只有韩子柳和她的堂兄。韩公子说当时韩子柳在这段时间生过病,韩大人不在,医治便不及时,一直拖到现在,眼下韩小姐体弱,所以要将婚期延后。”敏湛也很无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敏忠想的未免太多了,就因为这点,便要退了这门好好亲事,简直愚不可及。”
他退亲不要紧,她和冯氏的买卖就建立在敏忠的亲事上,他不成亲,她们的如意算盘岂不要泡汤了?
敏忠也很无奈:“你知道那韩氏曾经……所以我不方便多说,只能让大哥去劝了。可是大哥不善言辞,不能让他改变主意。不过,我相信,敏忠终究还是会娶韩氏,父命难为。”
敏忠心中有仕途的抱负,而一个违抗父命,不敬父母的人,在官场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京城的言官可是早朝时,在队伍中有官员咳嗽打喷嚏都要弹劾的人,顶撞父亲这样的大罪绝不会漏过。
明妆松了口气:“也是,他耍点小性子,不消一会就好了。”不过敏忠也挨罚了,可以看出秦梅荣对这几个儿子似乎都没什么感情,难怪兄弟之间也冷漠算计。自家父亲也会动粗,但多半是儿女确实做了惹人暴怒的事情,相比起来自己的父母真是温和的人。
书房幽冷,明妆便提议:“今天这么冷,别看书了,咱们回屋去吧。”为了彻底打消敏湛的担心,又道:“爹娘在生敏忠的气,不会发现你偶尔偷懒的,走吧,走吧。”牵起他的手,领着走了。
出了门,仍可见不远处那人跪的笔直,似在宣布自己内心的坚决。明妆冷哼,你若是能坚持,便冻死你,若是坚持不了,便是孬种。
从娘家回来,自己院的小厨可以开火了。命人做了几个敏湛爱吃的小菜,外面雨雪纷纷,室内倒是一片温馨。这般情景,让不禁有几分感慨,如果能这样下去平静的生活下去倒也不错。
晚上早早歇了,敏湛到底是有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妆心里颇为无奈,与其让他提出来,不如自己说,博他个通情达理的好感。她推推他道:“不如我们去看看敏忠……”
“也好,也好。”话音一落,他就坐起来命人掌灯开始穿衣,速度极快,一见便知在脑海里演练了多少次了。
青石哈气连天的在前面掌灯,一行人踩着半寸厚的积雪向书斋方向行去。雪仍棉絮般的飘落,好在风小了很多,可半夜时分,仍就冻的人手脚冰冷。
大致算来,敏忠已在雪地里跪了少说有五个时辰了,即使是初雪时节,也可冻的人断手断脚。远远不见敏忠的身影,明妆推断道:“可能他一早认错已经得到原谅了,不在这里罚跪了。”
“再找找吧。”敏湛没有放缓脚步,还是向敏忠原本跪的地方走去:“我有一次跪到昏倒,栽在了雪里,远了是看不见的。”
明妆听罢,秦梅荣是不是疯了的话简直要脱口而出。如敏湛所讲,走近了果然看到雪地里倒着一个人,半截脸埋在雪里,已昏了过去。敏湛扶起弟弟,唤了几声,不见答复,赶紧道:“青石,去告诉老爷夫人,快去——快去——”
明妆虽恨敏忠,但看他这会死了一般的,心里仍不是滋味。尤其想到敏湛也曾被这般对待,心中更恨的倒是秦梅荣。
敏湛试了下敏忠的鼻息,他的呼吸微弱,似有似无,这时老爷院里的人还没来,便背起敏忠向他的房间小步跑去。刚将人放下,披头撒发的秦夫人便带人手赶来了,敏湛和明妆退居一边,看着一行人,请大夫的请大夫,给敏忠脱衣裳的脱衣裳。
明妆未见秦梅荣,可是秦夫人这般脱掉簪环,披头撒发的模样,还是叫她心里别扭。她的亲生儿子在外面跪着,她怎么能安然卸妆安睡?
不过她看得出来秦家对这类的情况很熟悉,知道冻伤者不能直接遇热,最好慢慢缓冻,秦夫人让人脱掉敏忠的衣裳,喂他些许热浆水恢复。这样的话,她不适合在场,让敏湛在这里,她退了出去。刚一出门,碰到了冯氏和敏山。对方火急火燎,她只觉得他们消息很灵通,至于其他的,没有感觉。
回屋后,坐到天亮,让绿衣带着自己的书信去找卓小安,让他安排一个靠得住的活计,带绿衣去涂阳的孟家找二姐。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人,总得先顾着自己。
过了晌午,敏湛才回来,说敏忠已经没事了,也答应娶韩子柳。
明妆猜测,他通过抗争,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疼惜自己,就算再抗争下去也毫无胜算,于是妥协了。
所以她最害怕秦敏忠这种人,当他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豁出全力的争取,无望的时候又会就地打滚,转换立场减少损失。然后等待时机亲仇旧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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