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料她也挺不过几板子,拿起那红头签头喝道:
“还不给我打!”
姚冲怒而站起,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左右衙役立刻领命,上前压住云织,已开始行刑。
他身为监察,虽有辅审之权,但确实无权干涉公堂刑罚。何奉先这分明又想屈打成招,这本是大理寺卿惯用伎俩,但只要在刑讯内容内,人不会死,便不算违规。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织受刑,却不能再拦。
云织旧伤未愈,又遭毒打,就算再是有所准备,也已疼的险些死去,只紧紧咬着嘴唇不叫出声。她不求饶,更不能认罪,这是夜枭告诉她的,只有挺过才能有转圜余地,她相信他,便绝不认罪。
(三)
行宫内殿
云倾城受到密探报信,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扶住额头疲惫的倚在椅上。
陈诺儿却几乎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走来走去,愤恨道:
“这可如何是好,何奉先分明是被刘后授意,若是不能屈打成招便要将郡主当堂打死。”
云倾城缓缓舒了一口气,手中握着华东歌的来信:
“还需忍耐。何奉先还不敢将云织打死,本王也相信云织不会再屈打成招。我们必须再等等,等到南夏使臣来,一切才有转圜余地。”
陈诺儿停下脚步,有些不能理解的看向他:
“还要再等?三哥这般相信那南夏太子么,万一他根本不想管这事,万一他只是在欺骗你,我们难道一直等下去么。那何奉先素来心狠手辣,他今日如此对待郡主,便是想要避免麻烦,速审此案。郡主若不肯认罪,必定会被他折磨半死。我不明白,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就算,如今陈家的桑城窟窿已被补上,郡主名下商铺也已经全部转移,我们不必再怕刘后抓住把柄,为何不直接前去对质,让何奉先复证,他查无证据,自然也不敢对郡主如何。”
云倾城摇摇头,眸光肯定:
“不会,南夏使臣今日必到。我们做的那些手脚不堪一查,若想保云织此命,除却让他们一时查无实证,还需更有力震慑,让任何人,甚至父皇都不敢轻易再动云织一下。否则依照刘后脾性,必定不会让云织全身而退。”
陈诺儿怎能不明白他忍耐的用心良苦,刘后心狠手辣,对违逆自己的人从不手软,此次事件他们实在太过劣势,三哥仔细筹谋才在刘后要下杀手之际获取这片刻。
刘后却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她只是暂时被云皇之命压制,此事定然四处搜罗罪证,不管是陈家还是云织,她都一个也不会放过。况且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填补陈家漏洞和转移云织财产只是拖延她出手时间,真的要解决此事,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让她不能拿出证据,不敢拿出证据!
但郡主若挺不过此关怎么办,她一向身子柔弱,若是……陈诺儿不敢想下去。
密探又持续来报,却说云织已经昏死过去了。
云倾城神色顿了一下,随后依旧摆摆手,状若无事。陈诺儿却分明看见,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云倾城确实有些不舒服。明知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明知道瑞贤一定会携南夏使臣今日到达,但他想起三日之前他假扮夜枭前去安抚云织之时,想到她的身体状况便已很糟糕,如今再遭毒打,一定非常的疼。他的心脏便微微的收紧。
他握住左手扳指,感觉那里微微颤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绪,但是这种情绪却让他感觉非常不好,非常……不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密探第三次来报,云织正在被施以手刑,云倾城脸上的血色几乎完全褪去了。
陈诺儿看着他整个冷肃的面孔,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对云织不知是嫉妒还是可怜。
正在她思绪纷扰之时,门外一密探又匆匆跑来。云倾城见他手持信笺,眼睛瞬时明亮,驱动轮椅,不等他入门便将那信笺腾空接过。
陈诺儿立刻起身,来到他身边急切问道:
“怎么样,使臣可来了。”
云倾城看着信笺点了点头,看着外面落下的最后一片秋叶,露出难得的真心笑意:
“已呈报父皇,云织……躲过此劫了。”
命令密探:
“立刻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大理寺卿的人,让他们尽快通知何奉先。”
密探得令,又转身离去。陈诺儿看着他离开背影,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云织第三次昏死过去的时候,脑中的神志已经不甚清晰,她眼前的人影都是涣散的,看着堂上何奉先那张得意嘴脸,却似乎看到所有害她认一样的嘴脸。但剧烈的疼痛又使她连昏厥也难了,她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日只要不被打死,她早晚便让这群人都后悔。
何奉先本想屈打成招,也省了麻烦,但眼见她快,这人却还是不肯招认,已是有些不耐:
“瑞和郡主,您还不肯招认么。”
他走到她身前,有些怜悯的看着她:
云织张口呕出一口血,看着他冷然道:
“我……无罪可……认。”
何奉先瞪大眼睛,未曾想她这般倔强,劝道:
“你可知你若不认罪,还要挨打的。”
“你……想屈……打成招。”
何奉先摇摇头,他叹道:
“本官依法办公罢了,本官一没取你性命,二没毁你清白。只不过正常刑讯,但你就是不招,本官也是为难的很。但你要知道,本官任大理寺卿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个犯人能真的扛过本官刑讯。你当现在就完了,再次之后一百八十多种刑具,还都等着你呢。你这会儿不招,过儿也是要招的。你一个时辰不招便多受一个时辰的罪,这么多刑具总有你的,早死早超生,何必执着。”
“呸,昏……官,你……将我打死……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云织对他吐了一口血沫,让何奉先恼怒,他抹了一把脸,正要再换个刑具伺候她,随身小厮从内堂跑出来。
何奉先只得先休堂,上前听他说话。随后却面露惊讶之色,转头看向那已被他折磨了半条命的郡主。脸上露出难色。
姚冲见他如此,上前询问:
“发生何事?”
何奉先倒也不隐瞒,低声与他说了。姚冲也露出惊讶神色,转头看向云织。两人便低声商量什么,
云织已神志昏沉,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看出他们在说自己,正心中猜想是好是坏,便见两人似乎已经商量完了,何奉先径自坐会堂上,大力敲下惊堂木,吩咐:
“南荣云织一案,疑点甚多,还需查证,今日暂且休堂。将犯人暂且押入地牢,改日再审。”
左右领命,上前将云织搀起。云织不知发生何事,但能得暂时,便是躲过一劫,心中稍微松了一松,昏死了过去。</p>